正值春耕春播全面展开之际，为贯彻落实《2025年全国粮油作物大面积单产提升实施方案》有关要求，4月1日，农业农村部农业机械化总站会同全国农业技术推广服务中心、四川省农业农村厅在四川省眉山市仁寿县举办大豆玉米复合种植装备研讨交流会暨丘陵山区净作玉米大豆机械化播种以及复合种植全程机械化现场演示，此次会议齐聚全国18个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重点省份农技、农机推广机构代表，农业农村部南京农业机械化研究所、中国农业大学等科研单位代表，共同探讨机艺融合，加快复合种植及丘陵山区机具熟化完善和推广应用，推进粮油作物大面积提单产。
基本实现“有机可用”
四川省是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的发源地，同时也是我国典型的丘陵山区。相较平原，丘陵山区地块小、坡度大、土壤黏重、地形起伏、石头多，给农业机械化带来极大挑战。当天上午，农机系统与农艺系统专家一道前往仁寿县珠嘉镇，观摩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机具及丘陵山区净作玉米（大豆）机播演示。
播种是影响产量的关键。今年3月28日，农业农村部召开全国粮油作物大面积单产提升工作推进视频会，强调大力推广精量播种。中国农业大学工学院教授杨丽长期从事玉米精量播种技术与机具研究。“丘陵山区播种机具要重点关注减黏、防漏、控深、轻简几个要点。”杨丽说。近年来，在国家农业科技重大项目的支持下，团队围绕丘陵山区机播难题，开展缓坡地、坡地玉米、大豆、花生精量播种机和电动手扶式播种机研发。现场，一款气吹式高性能玉米大豆精量播种机正在作业演示。杨丽说：“气吹式排种器具有护种功能，不易掉种；单体独立仿形机构可随坡仿形，保障播深一致；盘式开沟部件配备弹性减震机构，可在作业过程中避开石块，防止断裂。这款机械适合6—10度缓坡地高效作业，可以跑8公里……”
电动手扶式播种机深受山区老百姓欢迎。几年前，杨丽在贵州山区考察时看见小农户还在用手挖坑种玉米，当即她决定研发一台既能解放双手又让小农户买得起的精量播种机。现场，杨丽团队和河北农哈哈机械集团有限公司共同研发的电动手扶式玉米大豆播种机成为“明星”。只见操作人员摁下按钮，扶着把手，机器就向前行进开始播种。操作人员宋志军告诉记者：“这款机子重68斤，一个人就可以搬上山，充一次电可用10个小时，还可以更换不同排种轮，精播玉米、大豆、花生等，售价1800元，小农户也能买得起。”
图为电动手扶式玉米大豆播种机。农民日报·中国农网记者 崔建玲 摄
不只是播种环节，作业演示现场集中展示演示了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耕、种、管、收各环节和适用于丘陵山区播种环节的装备30余台（套）。耕整地环节既有基于北斗系统的卫星平地机，也有适用于丘陵地区小地块的旋耕机、灭茬机；播种环节有适用于不同种植区域的“4+2”间作模式的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播种机、“3+2”套作模式小型播种机；植保有双系统分带喷杆喷雾机等；收获有“4+2”“3+2”模式的玉米收获机和大豆收获机。
农业农村部农业机械化总站牵头，联合四川省农业机械鉴定站、四川省农业机械化发展推广中心组织开展了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和丘陵山区净作播种机综合测评。据介绍，经过几年的发展，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已解决“无机可用”难题，但机具的稳定性、可靠性还需不断完善，这需加大机械化研发推广力度，持续支撑复合种植技术发展。
农机与农艺如何融合？
“机具再好，作物长得不好不行，相反作物长得再好，机具不行也不行。”当天下午研讨会上，四川农业大学教授杨文钰、杨丽等行业专家和有关省农艺专家、农机专家对新研发的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装备和丘陵山区适用播种机提出了改进熟化意见建议。专家表示，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不仅需要从机具一端发力，还需从农艺上发力。
大豆和玉米相生相克，一方面可以相生互补，互补强弱光，培肥地力，理论上实现稳产增豆，但二者也有不同之处。需肥不同，玉米、大豆需氮量一多一少，玉米施氮多，而大豆适度施氮控旺，否则旺长易倒伏，需分别控制施氮。双子叶和单子叶除草剂相互之间干扰，除草剂互不兼容。想要共生丰收，这些不同都需要解决。
杨文钰表示，施肥问题需要从农艺上想法，要杜绝玉米追氮时漫灌施氮，应分控滴灌。苗期除草剂问题，则需从农机上解决，在普通植保机基础上，加上隔离设施，让二者除草剂互不侵扰对方，除草要以播后芽前封闭除草为主，苗后定向隔离除草为辅。
“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要掌握好选配品种、扩间增光、缩株保密和密肥协同四项关键技术，只要这些技术到位，就能达到增产的目标。”杨文钰说，选配品种，要选择耐荫抗倒大豆品种，玉米要选择密植紧凑型品种。密度是高产的基础，中低产变高产关键在提高有效株数。“但要注意，株距小了，单位长度的株数加倍，施肥量也要加倍，保障玉米单株养分量与净作玉米相同。”杨文钰说，这些看似简单，对于农户特别是小农户来说，并非易事。培训和指导是关键，要让使用主体理解和掌握技术原理和关键技术，做给农民看，带着农民干。开展示范，以点带面，关键环节蹲点指导。
眼下，一些具体的问题还需在实践中摸索、完善。从2021年开始，陕西省参与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任务，陕西省农业技术推广总站副站长王阳峰在交流时说，复合种植玉米行单位面积肥料施用量比净作增加一倍，甚至还要多一点，如果不用缓释肥，普通肥料一次性施下去，土壤中肥料浓度高，可能造成烧苗，或者为了保障不烧苗，肥料与种子距离远，土壤基础地力不足时，可能影响幼苗及时吸肥和正常发育，需进一步研究施肥方式，改进机械，建议在全生育期肥料一次底施时，改成玉米肥料部分侧深施肥，部分在玉米带全层施用。苗后除草现有机械虽然有隔离装置，但在多风地区往往发生飘移药害，只能采用封闭除草，不进行苗后除草，草害严重。苗后除草现有机械施药过程中，药液富集于隔离装置流下，容易沾染另一个作物造成药害，下一步可以尝试通过改进喷头、药物加入沉降剂等措施，提升定向喷洒效果。山地土壤往往黏性强、石块多，陕南汉中一带引进试验鸭嘴式播种器，下地以后经常鸭嘴张不开，漏播率和重播率比较高。
除了机具、农艺之外，机手主观操作也很关键。机械应用过程中，一些机手不会调试农机，或为了多挣钱，在调试机具时不调试或加快播种机速度，导致播种质量不高。王阳峰说：“应加强培训、监管，可探索安装超速报警，让农户监督机手是否超速。”
图为指夹式高性能玉米大豆精量播种机。农民日报·中国农网记者 崔建玲 摄
未来如何更进一步？
长期以来，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机具受种植面积小、购机成本高等影响，在机械推广政策上，基层干部群众信心不足，影响购机积极性，农户通常改装普通机具，专用机具少，企业不愿研发，直接制约着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机械化发展。
为解决购机成本高，杨丽团队优化机械结构、采用新型材料、整机轻量化设计等方式降成本。“现场展示的两台4行高性能播种机由2023年第一代机的6万元，降至2024年的4万元，今年补贴后只需要2万元。”杨丽说。
考虑到种植面积小、市场小，杨文钰建议，新机具应研发成兼播型机具，满足净作和复合种植的参数。具体讲，株距要囊括带状复合种植的最小，也要包括净作的最大；播种单体可移动可调，满足带状复合种植的大间距小行距；要求播种单体的播种深度单独可调，满足玉米大豆的播深不一样；肥箱能分开，玉米肥箱大，下肥量大，满足带状复合种植玉米单位长度下肥量大要求。
四川省农机化发展推广中心主任张小军说：“机具还是要在使用上下功夫，在使用中改进、推广，在使用中验证质量，同时根据不同地块调试时要简单易学、安全快捷，群众看到效果自然会用。”
目前，我国正在适宜地区建立示范点，推动机具应用。但机械完全配套的示范点比较少，与会专家建议，为保障示范点能够用上高性能机械，建议采用立项补贴。但这并非长久之计，发展社会化服务成为必然，而只有大面积应用，社会化服务主体才能购买机具，才能像净作机具一样开展社会化服务。
农机与农艺协同配套，是机具大面积推广应用的基础。“机艺融合，不是简单的谁服从谁，而是要服从客观规律，遵循经济规律，相向调整。”农业农村部农业机械化总站副站长刘小伟说。他表示，针对农户关心的收益问题和技术风险问题，建议各地前期要精细开展机具试验验证和成本产量比较分析。要加快适用机具熟化应用，根据试验结果和用户反映改进产品；分区域开展适宜机具适用性评价，遴选适宜本地区的机具装备；按照专用和兼用机具两个方向并举，持续提高适宜复合种植密植要求的高性能播种机的应用比例。加大高标准示范基地建设，加强基地技术培训指导，开展示范推广、实践教学。循序渐进加大机具推广，开展示范，以点带面，促进机艺融合。
图为激光平地机作业现场。农民日报·中国农网记者 崔建玲 摄
全国农业技术推广服务中心经作处处长汤松表示，2022年，我国开始在全国推进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经过3年的推进，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推广面积从2022年1516万亩，发展到现在2033万亩，产量水平从2022年亩产大豆79公斤、玉米448公斤提高到现在亩产大豆85公斤、玉米480公斤，复合种植技术、模式得到优化，从过去的五花八门，到如今基本达成共识（6∶4和4∶2模式），未来要进一步加强集成示范、生产指导和技术培训，发挥样板辐射带动作用，提高技术到位率、普及率。同时，切实做好防灾减灾，努力降低灾害损失。
